豈料。

血已滴入缸中，那些怨靈卻並不撲向缸中，仍在上方盤旋。

蹇昊也顧不得這許多，與天樂等人打成了一片。

洛安望向蹇昊的背影，眉頭一皺，瞳孔驀地收縮，他再傳音道：“怕是血不夠，需再祭！”

蹇昊轉頭，望著祭壇方向，見到金巫館的巫士們，此刻滿頭大汗，閉著眼，正在作法，十分吃力的樣子。

他再深看一眼洛安，見洛安正愁容不展地望向空中那些飄浮不定的怨靈。

不再多想，蹇昊再次飛身至洛安面前，往缸中滴血。

一柄劍，深深地刺入了蹇昊的胸膛。

噗……

蹇昊不敢相信地擡起頭來，看向洛安。

便聽洛安道：“別再掙紮了，是棠溪劍，從未飲血的棠溪善劍。此劍入體，心臟盡碎，回天無力。”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蹇昊不解，雙眸疑惑。

洛安收起自己一臉的陰氣，取而代之的，是大家較為順眼的溫儒，他嘆一聲，道：“做壞人的感覺，很不好！所以，我應該讓你死得明白。《魔尊》一書，是我給你的，不過，打亂了裏面的順序罷了，不過，短短數周，你能將一本顛倒的《魔尊》修煉至如此境界，已是讓人嘆為觀止了。蹇昊，請你務必記住一句話，多行不義必自斃。”

“你，為我做了這……這麽多，大……大可不必……你原本……本可以尋機會……”

“尋機會直接要你的命麽？尋機會直接要你的命，又如何救下龍影衛那些無辜之人。蹇昊，龍影衛之人，應有十萬人之多吧。自我當縣令起，便發現，所有的貪官都是你的爪牙，所有的清官，都會被你荼毒幹凈。從縣令到太守，查了治下一千三百五十七名官員，僅有三名清官還活著！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之下，能存活，自非凡人。是他們，一語提醒了我，欲取之，必先予之！所以，我為你做了那麽多！”

此時，那些盤旋在大缸上方的怨靈，突然又沿著它們來時的軌跡，飄出了這個空間。

洛安繼續道：“娘親，是養育我二十多年的娘親。生身父親之死，是其罪有應得，只願來世，他能做個善良的人，還清業障。”

嗖……

又有白光閃過，北魚與洛川牽手而至。

北魚，一身白衣飄飄，手中的凈心杖一揮，瞬間白光大作，夜明珠，亮了。黑色的霧氣，散去。

眾人皆驚訝地擡頭看她。她沖眾人一笑，道：“我已完成下界使命，成功解脫了那紫雲山下的五萬怨魂。它們，已入冥界，很快，便可重入輪回。”

洛安擡頭，望向北魚，眸光深情，透著受傷。

他，還是從前的那個洛安。他張了張嘴，卻發現，北魚如今已然幸福，他為何還要解釋徒增北魚的煩惱？是以，什麽也沒有解釋。

倒是北魚先開了口：“洛安，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！”

洛安的眼眶，便是一紅，鼻子也是一酸。隨後，他看向北魚，沖她溫婉一笑，道：“好朋友，不應該有秘密！”隨後，高聲喊道，“蝶靈，諸葛姑姑，出來吧！”

便見一道石門徐徐打開來，諸葛田蓮與蝶靈走了出來。

蝶靈除了少了被蹇昊削去的那根手指以外，一切完好。

而諸葛田蓮，比起之前在後宮，臉上圓潤了些，竟也有了笑容。

“洛安，你……”蹇昊看到蝶靈與諸葛田蓮沒死。一切，便都明白了。原來，即便是盜鼎，洛安也有參與，竟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，救走了蝶靈。而他在禦書房前，捏死諸葛田蓮之事，更只是一出戲罷了。

“哈哈哈哈，這出戲，唱得可真好！”蹇昊陰冷狂笑，唇角勾起一抹嘲笑，“那你可知道，今日，便是你的死期麽？”

蹇昊聲音畢，便是一揮袖。

“小心！”眾人高呼。

天樂與洛中庭身形快速幻離至洛安身前，擋去了蹇昊部分的力量。

北魚揮動手中的凈心杖，化去了蹇昊的部分力量。

而洛安，卻仍是被蹇昊的力量掀翻在地，昏迷過去。

“安安！”墨非飄蕩而至。

隨之，眾人將怒氣再度發洩在蹇昊身上。

所有的玄氣，集中在蹇昊的身上，使得他身體瞬間便一寸一寸地爆破開來。

隨後，他的一縷魂魄飄蕩而出。

北魚快速揮動凈心杖，再取一小瓷瓶，將他的魂魄驅入瓷瓶裏。唇角一勾，道：“五百年麽？一千年吧。給那些個無聊的老神仙找些樂子！”

蹇昊，大概用八輩子的輪回，也無法想明白一個問題。他養了別人的兒子，一心一意，寵愛有加，最終，卻恨他如斯。洛中庭，養了別人的兒子，最終，卻是認了他。到底，他哪裏不如洛中庭？到底哪裏不如？

一時金光大震。蹇昊身體爆破，連渣都不剩了。他藏於腰間的道器放出金光來，無數的龍影衛之人魚貫而出。得知蹇昊死了，無比震驚，震驚之餘，是擔心自己的性命。待天樂取出靈池水，告訴他們，喝了毒自然會解以後，紛紛放下心來。從此決意效命於新主。

――――

九洲盟六使會堂。紛紛推舉洛川為九洲新主。

洛川一臉笑容，眾人以為有戲，卻是被洛川婉拒了：“謝謝大家！如今，大家看到了，我大哥洛安，德才兼備，比起我來，更適合做這九洲之王。二十年前的事情，再也不會發生。我洛家欠九洲百姓的，會用行動來償還。我天樂宮所有的收入，將用於國庫所需，百姓，五年不納稅！”

“可是，大公子如今還昏迷不醒！”

“會醒的！”洛川語氣篤定，笑意，掛在臉上。

“是的，洛安會醒的！”北魚站在洛川的身側，伸手輕輕撫著自己的小腹，一臉甜笑。自那五萬怨靈被解放以後，她的仙術，也已經被解除了禁錮，可隨意使用了。只是，如今的北魚，在人界生活久了，已然明白了，仙術，並不能解決人性本身的問題。人類，需要正能量的引導。積極，向上，陽光，努力，奮鬥，善良，友愛，互助，關愛，尊重，信任，包容……不斷地引導，人間，也會堪比仙境。

她倚在洛川的肩頭，二人飄然而去。

北魚仍在思索人性這個宇宙間最覆雜又最簡單的問題。同時，擔心洛安什麽時候能醒來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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